印象兵团老头
耿耿
兵团老头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班的同学完全是由初中各校考取来的。在校只学习了一年,就开始经历前所未有的文化大革命的洗礼。
那时的老头不胖不瘦的(不像现在这么发福真成了胖老头)个儿也不算低,只是他常爱穿的那身肥大不合体的黄军装和偏大的黄球鞋把他缩小了一号。炯炯有神的眼睛配着他巧舌如簧的嘴巴和灵敏的政治嗅觉,完全是那个年月激情澎湃到中流击水的标准一族。
当年的老头爱看书——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他都涉及。在我们的同学中,他称得上是博览群书。
当年的老头爱说,——那薄薄的两片嘴,嘚嘚嘚 嘚嘚嘚,整日说天道地谈古论今,总想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当年的老头善辩——他太爱与同学争论,最爱争论的就是文革的天下事,借古喻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叨咕着。即使争论得面红耳赤,即使争到孤家寡人一个也绝不服输。
由于文革期间教学秩序的混乱,不知何时老头就像是‘失踪’一样离开了学校,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后来听说他也去了兵团,但没和我们大家在一个团。他去了一个我们很陌生的地方——三师二十三团。至于他为何早早离开了学校,他去了哪里,他又是怎样到的兵团……看他的书《兵团老头杂说》才知,我们印象中的疑问与空白,老头给予的解答与填补恰恰就是一段段生动有趣的故事。
再后来,去兵团的同学们先后回了城,男婚女嫁柴米油盐,扶老携幼上学充电,爱岗敬业马不停蹄,偃旗息鼓告老还乡。其间的几十年,我们团的同学对老头的耳闻象蜻蜓点水只知一二:
老头在二十三团政治处搞宣传工作,
老头的夫人会跳舞,
老头返城后在廊坊定居,
然后,不知道了。
零七年同学送我一本《兵团战士之歌》,得知老头不仅是此主题歌的词作者,还创作了很多反映兵团的诗篇并被谱曲成歌。最令我感动和羡慕的是他与夫人唐冬瑞携手并肩共同为兵团的宣传事业努力着奉献着,并做出了实实在在的业绩。
转年的春节将至,同学大姐大电话告知内蒙古电视台要播放兵团宣传队的节目,其中有老头的表演。我高兴得记住了播出的频道及时间。那天外出办事,傍晚急火火的独自赶回了家,还好不晚,需等待一个时辰,我调好了频道,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可能是节前有些劳累,也可能因不感兴趣的节目接二连三,我竟像在催眠曲中沉沉的入睡直到广告的轰炸将我激醒。一看时间,早过了播出的时段。我懊悔不已,沮丧的向我的同学大姐大报告:“唉,……”
零八年底,孤陋寡闻的我才知有个兵团战友网。上网后,发现老头大量的文章。看他的《小偷到底有多厉害》《酸山西抠门记》《三种毒》等文章,我是一边看一边止不住的乐。仿佛他就坐在我面前,滔滔不绝的控诉着小偷的可恶,一连气的述说着山西人的小气和不长记性三次中毒的狼狈。他怀念战友的《老石头》《叫我如何不伤悲》《回忆梁京生》等文又令我心情沉重十分的感动。我看到了他对昔日兵团战友肝胆相照的侠骨柔肠和兄弟情谊。他的《奇怪的忠奸观念》《家网演绎》《自由就是胡说》《假如没有‘文化大革命’…》连同有关猫狗鸡鱼大白菜等文章无不显现出他头脑的敏锐和思维的活跃。为此,我曾在他的一文后跟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着看你胡说八道了三大篇,你还是那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欣赏你飞瀑般流畅的文笔,佩服你自由驰骋的丰富想象力,感动你对战友真挚海深的情谊,赞叹你演绎故事信手拈来的轻松与幽默。”
看到他写的一首《红叶》诗,我有些别扭,他在我的记忆中是文革硝烟中带有火药味的男生,我觉得他不该有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就乱发了议论,过后感觉自己看问题不客观于是我又跟帖表示歉意:“在你《被枪毙的歌词》文后,我对你其中‘红叶’一诗的忧伤情感表示疑问。觉得你不应有伤感,永远都应象《兵团战士之歌》那样阳光豪迈气吞山河。我这样局限你的情感不是太可笑了吗?
鲁迅说的好:“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世界本是多彩的,人的感情也是丰富多彩的,若只有阳刚之豪迈而少了阴柔(怀念)之温情,我们岂不又回到当年那假大空的年代了吗?在此说声对不起了。”
试想,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怎能写出感动人的文章?如果写出的文章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怎能感动他人?他用六个篇幅洋洋洒洒的文字《为老伴祝寿》,倾吐了他对老伴大半生的感激之情,也让我们见证了他们夫妻二人在兵团的艰苦环境中患难与共的忠贞爱情。《母亲节的哀思》以及对岳父岳母的怀念文章,字里行间也充满了他对亲情的眷恋与感悟。《兵团老头杂谈》一书就是用篇篇充满着亲情友情爱情的乐章串联汇集起来的一部人生交响乐。
四月二十八日,老头夫妇来到了呼市,带来了他的新书《兵团老头杂谈》。一大帮同学闻讯热聚,同学们感叹老头的才华感叹他的能力,众同学对于老头出书一事交口称赞引以为豪。
有同学因他出书感到意外或突然,为此,我恰恰相反。老头从小爱读书,勤思考,善表达。如果说坎坷的人生阅历丰富了他的情感世界,如果说网上的勤奋耕耘成就了他想表达的愿望。那么我说,老头能够出版《兵团老头杂谈》一书的根本源于他青少年时期对书的渴望与贪婪。这里,有我俩曾经的一段小摩擦也许能说明些什么:
文革时期的一九六七之夏,一天,他面带微笑对我说:“听说你父亲的书很多,哪天我想登门拜访一下你的父亲…”我毫无表情的望着他没说话。我知道,在文革疯狂的打砸抢年月里,红卫兵是什么事都可干得出来的。那时的老头是‘天’是‘红’,而我是‘地’是‘黑’,面对他的微笑,我感觉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闻到了他的‘拜访’两字的火药味。我担心父亲心爱的书被掳走向他禀报了此事,父亲大度的让我转达欢迎老头来我家拜访的意思,但聪明灵悟的老头始终没去我家一直到他的‘失踪’。仅从此事就可看出他当年多么的爱书,他爱书爱得差点取之无道啊。
如今,历史早已翻过那不愉快的一页,客观的评价文革,客观的看待对立面的同学,天与地合一 红与黑交融,同学之间早已不计前嫌和睦相处。老头在赠我的书扉页上郑重的写下了‘至友’二字,这两个字的分量,也只有我能体会到了。
老头出书了,这是老头历史的必然,是老头心灵的使然。作为当年的同窗我真心地祝福他,祝福他梅花香自苦寒来;
老头出书了,作为至友,我衷心的祝福他,祝福老头夫妇手牵手肩并肩夫唱妇随快乐百年
在这里,我还要对老头说:
祝福你,幽默的老头
祝福你,多情的老头
祝福你,快乐的老头
祝福你,幸福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