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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祖国同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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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

  

说普通话的侉子

 

    我与共和国同龄。
    刚刚解放不久的祖国如稚嫩的孩童一般步履蹒跚的学习走路。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度过。
    一九五八年,在全国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指引的形势下,母亲所在的机关从城北的麻花板迁至市中心的中山路上,我家随着搬到位于人民公园南的五塔寺东街商业厅宿舍大院。我自然也转到附近的梁山街小学上学了。
我们的大院共有三十多排平房,平均每排六户人家,全院将近二百户。这在当时的呼市地区是少有的成规模的内蒙级单位宿舍区。
    转到新学校,老师高看我一眼,因为我是商业厅大院里的孩子,这个大院出来的孩子大都有礼貌爱学习,守纪律讲卫生。
    转到新学校,因为我说普通话,就有同学高看我一眼。同样因为我说普通话,也有同学奚落我,说我是侉子。那年月,呼市本地人把关内的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的人都称为侉子。而所有的同学甚至连老师竟然都是一口的本地话,对于本地话,我觉得真是又难听又听不懂,好在有热心的新同学当翻译,我才慢慢融进了这新的群体。
    我纳闷,平时说话,我的发音基本上与语文课本里的一样,而所有的同学学习的也都是一样的课本。为什麽在课堂上学习普通话的发音而在课下却照旧恢复本地的口音?我知道周围的许多同学喜欢听我说普通话,她们羡慕,她们渴望。不知何时,我发现几个同学开始学我说的普通话,脸皮薄的悄悄的背地里说,胆子大的就公开的说。本地人初学普通话不光是音调的问题,有些字的音她们发不准,常常是en和 eng 不分,yin和 ying 不分,z c s和 zhi  chi  shi不分。即使很努力的学习,也常常把“父亲”念成“父青”,把“大门”念成“大盟”把“您好”念成“宁好”,把“坚持”念成“接持”……如此这般,怪不得当时勇敢学说普通话的同学常被一些保守的同学奚落为“咬经”,其实这个词他们又念错了,他们的本意是在说“咬筋”,意思是指学说普通话的同学舌头没捋直把筋咬了。。
    比起北京,呼和浩特太小太小了,就是这么小小的呼和浩特市,我家从城北搬到城里,就会出现语言上的差异与不便。可想而知我们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度,众多的东西南北方言该给老百姓们的交流带来多大的障碍呀。老百姓们不曾忘记,在某个反映语言差异矛盾的相声段子里“来发 来发,捣米捣米”的精彩包袱带给了人们身心的愉悦,欢笑之后,也引发了人们学习普通话的渴望和语言沟通的强烈愿望。
    语言障碍何止是老百姓的难题,国家早已考虑到这一问题。建国初期中央就拟定了推广普通话的方案,方案又连带着汉字的简化工程一再修订,新华字典也随着方案的修订改版再修订再改版。
    如今,电视普及进入了亿万家庭,电视播音员就是老百姓们学习普通话最现成的老师。每天看着电视耳濡目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大提高了国民学说普通话的意识和水平。
    如今,小孩子一落地,就学说普通话。在校学生学习的是普通话,交流也是普通话(少数民族除外)
    记得九十年代后,呼市各中小学里仍有许多操地方口音的教师站在讲台上,而推广全民的普通话途径必需从小抓起。
    近年,国家教委颁布规定明确指出:中小学教师必需经过普通话的正规培训,考核合格后方能持证上岗。国家出台了这样的要求,无疑会加快全民学习普通话的普及速度。
    九十年代,能说一口流利中文的加拿大留学生大山,在央视的舞台上首次亮相一夜成名,在《星光大道》节目中,我们曾被塞拉利昂选手玛丽亚不太流利的中文表白而感动。我们所感动的是因为外国人在说我们的国语,我们的感动更源于我们热爱自己国家的语言——中国话,而代表中国话的就是普通话。
    近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越来越多的外国留学生热衷于学习中文,越来越多的外国朋友学说中国话。北京每年都举办外国人演唱中国歌曲大赛,举办外国人说普通话大赛。世界都在争学中文,世界都在学说中国话,这是我们国家在世界上的地位及威望提高的体现,也是我们国家崇高的荣誉象征,更是我们中国人的自豪。 
    我想,外国人能学好我们的普通话,作为中国人的我们只能把普通话说得更好。
    如果全民都说普通话,今后说普通话的我们也许还会被呼市的某些本地人称为“侉子”,但这个“侉子”只是指口音的地域不同,而“侉子”一词不会再带有奚落之意了——因为,大家都在努力当“侉子”,不是吗?

 

爬上五塔寺


    一九五八年,举国上下进行着热火朝天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 
    暑假,我刚上完小学二年级。学校布置任务:利用假期拣废钢铁,开学统一上交。要求铁片 铁钉 铁块或铁渣都行,只要沾铁字的东西就行。那时我还不到九岁,大弟与他一小哥们主动跟我一块到外面寻找废铁。在我们宿舍大院围墙南是一大片很空旷的荒地,有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土包包,走近能看到从土里露出来的玻璃碴子布条木屑等物,我们用小木棍瞎刨了半天,什么也没捡到。大弟的小哥们提议到五塔寺去捡,说那里一定会有。于是,两个比我小的傻小子领着我这个比他们大的傻丫头向西直奔五塔寺了。
    我们居住的商业厅宿舍离五塔寺太近了,不到十分钟三人就来到了五塔寺下。那时的五塔寺不像现在这么漂亮,周围没有花草树木,没有围墙栏杆,更没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的身份证。当时的五塔附近都是很破旧的土房民宅,它就像是被历史遗弃了的荒芜的古堡。当然,我们近距离的接触这座古堡也不需花钱买门票了。 
    我们三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站在敦厚高大的五塔下面向上望去,神秘的五塔周身灰蒙蒙的,上面布满了一排排的小人人,那么多,数也数不过来,小人人有的没了鼻子,有的没了脸皮,脏兮兮的真难看。我忘记了拣废钢铁的任务,与两位小伙伴兴奋的在塔下转来转去寻找着门,我们都太想到五塔寺的塔顶上去玩。没找到门,只有一个大窟窿,里面黑黑的,但能看到里面有台阶,大概从这里就能上到塔顶。不由分说,那两位傻小子已经钻进了黑窟窿里,我看到了一双脚后跟向上运动着,赶紧不管三七二十一紧随其后钻进黑窟窿里。
    可能我那时年龄小感觉台阶很高,我需费力高抬腿向上迈步,还没上几个台阶,里面已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有些害怕,总觉得后面有谁要拽我的衣服,我想到了老人们说的鬼害怕极了,后退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紧跟向上了。可能里面有拐弯的地方,不是头撞了墙,就是胳膊肘碰了墙。越往上走越觉台阶高,黑暗中,恐惧令我不顾一切的手脚并用,把登台阶完完全全变成了爬台阶。终于,头上方透出亮光,已听到他俩胜利的嘻笑,我一鼓作气爬出了黑洞,首先眼前看到的是两个土猴,我的大弟和他那位小哥们从头到脚衣服裤子上蹭的都是灰土,连脑门和脸上也是一片片的脏,不用问,我肯定也是那模样。
    胡乱拍打了拍打身上的尘土,立即开始了我们渴望的的“视察”,在塔顶的平台上,我们快乐的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回东,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回南,东瞅瞅西看看,那上面雕刻的菩萨 天王 罗汉 神鸟等许多东西我们不认识,雕刻的蒙,藏,梵经文我们看不懂也不感兴趣。塔后墙存有的三幅石刻图中尤其那幅蒙文石刻的天文图,我们更不懂它存在的意义。我们的无知不光是我们年龄小的原因,更因为我们勇敢爬上的是一座被历史遗弃的荒芜古堡。
    在这座古堡上,居高临下,我们眼里看到的只是周边低矮民居的房顶,一座楼房也没有。塔的北 西 南 三边的下面全是低矮错落的土房,那里居住着蹬三轮的 拉车的 栽扫帚的 钉鞋的 做小买卖的 拉骆驼的 开杂货店的,挑水的 打铁的……后来,我知道,我的小学中学同班同学里,许多同学的家就在五塔寺的周围,他们的父母亲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老百姓。
    站在五塔向东望去,隔着那条南北土路远远的能看到我家住的那个大院,因为我们的房顶一排排的很多也很整齐,和五塔下面的低矮民房相比,我们住的就是天堂。然而,一九五九年,在一次呼市建国十周年的展览上,我知道,我家所在的商业厅大院院址在解放前是枪毙犯人的刑场。我们的大院实际上是坐落在一片坟地上。啊,怪不得有好几家的人在挖菜窖时能挖出棺材板和白骨来,好瘆呀……
站在五塔寺顶的北边向下望,偏西也有一条整齐的巷道,从两边房顶整齐的砖瓦来看,那些房屋一定不是破土房。果然,后来听老人们讲,那条巷子叫美人桥。“美人桥”?多好听的地名。然而,它是屈辱的名称,它名称的美丽与肮脏和淫邪相连,那巷子里两边的一座座四合院落曾经是妓女们卖身的栖息地,是大多数贫苦善良妇女们无奈的挣钱吃饭的场所。解放后,政府取缔了这些肮脏的场所,改造了那些妓女,美人桥小巷里的座座四合院分给了附近的无房居民,每座四合院都挤挤擦擦的住着好几户人家。在每座小小的四合院里,每天都会上演着穷人们喜怒笑骂的人间悲喜剧
    改革开放后,五塔寺被国务院正式命名为国家级文物重点保护古迹。政府开始了对五塔寺的修缮工作,经几年的努力,才重现了这座建于清雍正年间的金刚座舍利宝塔的原貌。恢复了五塔的巍峨与庄重,展现了各种形态的神佛鸟兽刻工的精细和玲珑秀丽,闪现出五塔的金碧辉煌和琉璃光彩。今天的五塔寺若与五十年前的五塔相比,简直是皇宫里的公主与乡下的灰姑娘在劈Kei呀。
    因塔北临街,向南及东西扩出地方围建了红砖碧瓦的院墙,院内种植了青松翠柏鲜花绿草既美丽又不失寺院的庄重。中外游客来到这里参观,还没进寺,幽幽的桂花香气就令人心旷神怡,那浓郁的米兰香味更会令人陶醉其中。当然,登临塔顶的游客们,再也不会像五十年前我小时候那么恐惧那么费力那么狼狈了。
    现在的游客,站在五塔顶上,再也看不到低矮,再也看不到破旧。二零零年,政府出资改造了五塔寺四周的街道,开发商建起的座座商品楼住宅楼完全替代了那些破土房。美人桥那些独特结实的四合院连同小时候曾带给我优越感的商业厅大院都不见了,五塔寺完全没入了现代化的建筑群里,五塔寺已不再是当地的最高建筑,但它永远是我们国家的宝贵历史遗迹,是呼和浩特市的一个旅游亮点,也是我心中一个永远的朋友。

 

御泉井与大召

 

    呼和浩特市有好几座召庙,我知道的有小召 大召 席力图召 乃莫齐召。这几座召庙集中坐落在呼市的旧城区,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大召了。
    大召寺,蒙语称“伊克召”意为“大庙”,翻译成汉语为“无量寺”。位于呼和浩特市玉泉区大召前街。是由明代蒙古土默特部落的首领阿拉坦汗于明万历七年(1579年)主持创建的。1580年建成,是呼和浩特最早兴建的喇嘛教寺院,
    大召的出名源于西藏的三世达赖喇嘛曾亲临大召为银佛主持过开光的法会。因此大召的宗教文物众多,其中银佛、龙雕、壁画堪称为“大召三绝”
    大召的出名不光因此,大召前街的御泉井就是大召的一块金字招牌。井嘛,不就是取水的水井吗,有什么神秘的?但关于这口井曾有个久远的故事流传至今:
    康熙三十五年(公元1696年),康熙平乱凯旋回师,途经塞上老街, 队伍干渴难耐,疲惫不堪,四处都找不到水源,突然就地一阵狂风卷起,惊的康熙帝坐骑四蹄腾空而起,一声巨响,马足落地处几眼清泉涌出,人马痛饮后,三军欢呼抖擞精神而去。于是,御马刨清泉的故事就此流传开来,真神了。后人们用大石块把泉水围砌成井,为不忘康熙大帝的给水恩德,老百姓给井起名御泉井。井水甘甜清冽,人们又称此井为“玉泉井”。 由于玉泉水四季常流不断,良好的水质远近闻名压盖九边众家,因此在大召天王殿前檐,有一横匾草书 “九边第一泉” 此泉润泽周边地区,惠及历代百姓,造福子孙百年不竭,留存至今美誉青城。大召也因此成为老百姓心中的“帝庙”
    有着如此神话般故事的大召在我的小学时期印象却很糟。大召地段有一和平电影院,跟随学校队伍集体到那里看电影路过大召街区许多次 ,就一种感觉,道路狭窄不说还坑坑洼洼的,鞋底薄些走路就硌脚。两边的房屋很旧很旧的没有颜色,门窗上的玻璃很少,黑洞洞的,我真怀疑这些房屋是否还能住人。老百姓的穿戴一看就象乡下人,大召给我的印象就是破旧穷三个字。每次到和平电影院看电影就像是下了一次农村。
    在建国后相当一段的时间里,呼市的旧城区基本保持着原貌,六十年代如此,七十年代我返城后,看到的大召依旧像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别看当时大召在我眼里不咋样,它在呼市的老人们眼里不仅是招牌还是名牌。提起大召,无人不晓,说起吃喝来,人们总要提到大召的茶馆大召的烧麦。的确,当年也只有御泉井这口老井冒着琼浆玉液般的泉水,养活着附近的居民和茶馆饭馆的小老板们。尤其是专营烧麦的饭馆们。
    八十年代,经历了文革浩劫的人们已感受到改革开放春光的沐浴,开始注重满足食的欲望,大召的烧麦馆火起来了,一些老年食客屁股沉得很,常常是慢吃细品鲜嫩羊肉馅的烧麦,再慢口押着那用滚开的御泉井水刚刚沏好的浓浓烫嘴的砖茶,边吃边喝边与老哥们海说神聊,吃好了喝足了聊够了,抹抹嘴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座。
    这里的烧麦馆总是座无虚席买卖兴隆,奥妙不单在烧麦的质量上,茶水在这里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是御泉井的圣水让这里的烧麦锦上添花,是御泉井的圣水让他们扬了名助他们发了财。较远一些茶馆饭馆精明的商家们看出了此道道,不惜财力雇工专门到这里打水,于是,从清晨开始,井台边总是站满着排队打水的人们,手提肩挑 双人抬,马路边上还常有驴拉的水车停靠等待很是繁忙。
    九十年代,御泉井水位逐年下降竟然干枯了,就近茶楼饭庄的生意顿时惨淡。据附近老百姓说是政府里哪个当官的得罪了龙王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二零零零年,呼市政府对旧城进行整体规划,重点对大召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改,按照大召原来的建筑风格改建翻新了道路两旁的建筑,齐整了街道,更重要的是搞了地下的引水工程,于是就有了今天大召广场御泉井喷泉如注的美丽街景。
    御泉井又有水了,大召也变新了变漂亮了。每年秋季的庙会吸引着无数的中外游客。来到新生的大召,熙熙攘攘的人流,春风拂面的笑脸,古玩店,老字号画店,工艺品店各种文化用品店齐聚商业街,各种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到了店外,摆到了街边地摊,银器玉器 古瓷瓶 古钱币,珍珠玛瑙翡翠的项链手镯耳环配饰,太多的色彩太多的款式吸引着你的眼球也诱惑着你的钱袋。道路两旁高低错落的店面,两三层的仿古阁楼,木制的窗棂挑檐的飞廊古香古色浑然一体,门前汉白玉的石阶栏杆,旁边一根根竖直的红漆圆木柱,一个个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真是满眼的新奇满眼的鲜亮 满眼的红火 满眼的喜庆 。如果你塞住耳朵,一定误以为是来到了天津的文化街。
    逛街你累了吗?你饿了吗?呼市本地的清真食品就物美价廉。尝尝我们内蒙古的土特产奶豆腐 奶饼 酸奶 奶酪。山西大同的刀削面,四川成都的担担面陕西西安的羊肉泡馍 让你吃个够 让你吃不过来。新疆的小伙子身着本民族艳丽的服装,不用问,他们的羊肉串和烤肉一定买得最火……
    走在新生的大召街区,回想着旧时的模样,今非昔比天壤之别。大召皆因御泉井的再生,才有了今天街区的勃勃生机;大召皆因祖国改革开放的春风,才有了蜚声海内外的知名度。
    如今,屹立于呼市玉泉区的大召寺已经走过了400多年的风雨历程,这座规模宏伟、幽深宁静的藏传佛教寺院,只有在祖国强盛人民安居乐业的社会环境下,才能彰显它满载的厚重的文化底蕴和充满魅力的传奇故事。



“你好,你好”



    说到呼和浩特的大召寺,自然要提及它西边的一条街道——通顺街。如果把大召广场比作一个人的上身,通顺街就像是人的身体向西伸出的一条细长的胳膊。
    因为通顺街与大召紧紧相连,在上小学时我知道了大召就知道了通顺街,大召什么模样,通顺街就是什么模样,一样的破旧一样的贫穷。通顺街的土马路不宽,最多五米,两边是低矮的店铺民房,杂货店 药店 教堂 小学校等 ,往西就有了编扎木制笼屉的笼箩社 铁匠铺 裁缝铺  钉鞋的 当然还有专门给马蹄钉马掌的地方和车马大店。街道上的尘土 烟气 粪土 臭皮子,各种味道令人很不舒服,映入眼帘的就是贫穷 落后 灰暗 陈旧。
    通顺街被呼市人称为西口子,往西走出通顺街也就彻底走出了城区。过去,我一听到《走西口》这首歌曲,似乎觉得歌中唱的就是呼市通顺街的悲苦。
    如果说,儿时大召给我留下的印象很糟糕,通顺街就更糟糕了,因为通顺街还有个别称“人市”。“人市”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买卖人的市场。这是一条充满了心酸充满了血泪的街道,这是一条多么令人不堪回首的小街啊。
    前不久的一个秋高气爽之日,上午我骑单车出门办事,归来时路过大召,我拐进去专为看看通顺街那曾经的“人市”。
    我推着单车自东向西随意走在“人市”街上,路还是原来那么窄,但平整的青灰水磨石地砖替代了原来的坑坑洼洼。两边的房屋已经翻修过,但从房顶屋檐或窗棂还可看出老房的历史旧貌。因上学时对大召的破旧脏乱印象很深,尤其是对这条被称为“人市”的通顺街,更是充满了神秘的想象,总是拿电影里的某些镜头对号入座,似乎看到了卖儿卖女人的身影,想象着他们的悲苦,想象着他们的哀怨,想象着她们的撕心裂肺,想象着他们的痛断肝肠......再往西走,我真不愿想起 “走西口”三个字。于是,我掉转车头,向着东方迎着深秋的艳阳慢慢的边逛边往回走。
    其实,刚才我多虑了,眼前整齐清洁的街道,两旁一家家新装修过的店铺哪还有旧街道的影子?新的牌匾,新的货种,凡是大召市场有的,这里基本都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古玩字画古书古董 蒙古服饰 蒙古刀具皮具 旅游纪念品,内蒙特产各种奶食品,丰富的商品市场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人把眼前与 “人市”相连。
    我被一个个不同的门脸吸引着,推着单车东瞅西看的,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街上的人比刚才明显多了许多。仨一群,五一伙,男男女女 高高低低,我稍稍注意了一下,奇了,满大街都是外国人,高鼻梁 黄头发 蓝眼睛,旅行包……啊,我碰上来此观光的旅行团了,一行人数很多,足有三四十号,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相貌和个头上能区分亚洲人和欧洲人,从服饰上和口音上能分出韩国人和日本人,她们认真的走过每一个门脸,好奇的浏览着商品,几位高个子欧洲模样的男生站在一个皮具的摊位前欣赏着蒙古酒囊,几位矮个子韩国女孩围着旅游纪念品的摊位,把挑好的玉佛举在脸前,严肃友好的与摊主讨价还价。这些游客似乎占据了所有的门脸和外摆着的商品摊,整个向东的半条街行走的都是外国人,似乎这条街也成了外国的一条小街了。我这个中国老太太推着单车在街上行走反而显得很个别。
    一对高个子欧洲年轻人迎面走来,我向他们投以友好的目光,突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紧接着又一声“你好” 看到对面那位高个子高鼻梁黄头发白皮肤的小伙子,他面带微笑用他的蓝眼睛盯着我时我明白了,“你好”二字分明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诚。我毫不犹豫回敬了一句“你好,你们好”  他俩相互望了一下开心极了。我问他们从哪里来,话一出口就觉不妥,我说的是中国话呀,本以为马上就要出现语言不通的尴尬,没想到那黄头发尖鼻子抠抠眼的姑娘竟然又快乐的说出了“北京”二字,她的回答令我振奋,外国姑娘竟然听懂了我说的话,欣喜之余,我立即摘掉墨镜摘掉右手的手套与他俩一一握手连说“谢谢,谢谢”这对年轻人也对我说着相同的话“谢谢,谢谢” 唉,我真懊悔自己不会说英语,只好用蹩脚的“拜拜”两字结束了我们友好的互致问候。当我们擦肩走过后,我听到那小伙子还在不断的说着“你好,你好”。
    我好兴奋呀,因为,我们曾经是那样的仰视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似乎觉得外国的月亮比我们的圆。祖国的改革开放为大陆打开了通向世界的门窗,我们的学生为出国留学拼命学习着外语。又曾几何时,世界各国学子争相来中国留学,各国留学生争相学习中文。我们的教师遍布世界各地的讲坛,向世界传授着中国的汉字,传授着我们国家的母语——中国话。如今,我们的国家发达了强盛了,我们中国反过来成为外国人向往的圣地,成为世界瞩目的中心。这是多么引以为豪的巨变啊。
    “你好,你好”这是来自世界的问候,
    “你好,你好”这是来自世界的祝福。
    “你好,你好”这是国际友人在呼和浩特当年的“人市”街上向全世界宣告:
     “中国,我-爱-你”

2009年9月30日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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