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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 .油. 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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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庄

 

 

     现在不停电,油灯、蜡烛这些物件儿家里也不常备了,一般商店也没得卖了,就是有卖也不为照明,而是为了浪漫。当年在内蒙时我们23团九连驻地乌兰宿亥,蒙语意思红柳滩,方圆几十公里人烟稀少。那儿原先是一个游牧点儿,后来为了治沙建了林场,有两个农工任六、老郝住在那里,我们刚去时只有马圈,略加修整就住了进去。别说电灯连电话都没有。每班一个煤油灯,到晚上晕黄的灯光挤出门外飘洒着,与星空遥相呼应。灯下凑着五六七八个脑袋,或看书,或写信,或侃山。第二天起来一看,鼻子眼儿都是黑的。每次连队买煤油回来大家都拿个瓶子去抢,好像抢回的是光明。后来连队建起了十几栋营房,住房条件略有改善,探亲回来的战士陆续带回了许多小煤油灯,煤油更不够用了。我当时有一个蓄电池的小灯,用了一阵子就没电了,只好买蜡烛。那时蜡烛三毛三一包六根。有一次买好蜡烛顺手放在了褥子底下,晚上才发现化了。登时心疼地快掉泪了。因为我们冬天晚上烧火炕,外屋一个炉子通着火炕的烟道,温度高。我把包蜡烛的纸包里残存的软哒哒地蜡油用一个罐头盒收集起来,白天又小心翼翼地揭起褥子底下凉席上的蜡片,都收集到罐头盒里放到炉子上烤,居然化出了多半盒,我用纸卷成卷儿放在蜡油中间当灯芯儿。晚上一点,亮了,纸芯儿迅速烧完马上要灭,可火苗突的一下蹿了起来,光晕把我兴奋地身影贴在墙壁上。这以后,有人探亲带回大块石蜡,做成巨大的蜡烛,可以用好几个月。当时做了一首诗,其中“夜静风寒灯如豆,隔窗忧叹玉门关。”应是心境的无奈告白。
     其实,没电灯的夜晚最难熬,可有书看就不一样了。夜幕降临,点上蜡烛,捧上一本“禁书”,偷着乐吧。有一次夜深我正在看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忽然听到脚步声,赶紧手忙脚乱的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列宁的《反杜林论》。好家伙,指导员查铺来啦,当即遭到表扬,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转天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交给我一个光荣任务--辅导全连学习《反杜林论》,立马傻眼,真应了托尔斯泰的名言,不幸的家伙(庭)各有各的不幸。推又推不掉,接下来几天光啃这本书了,幸好有学习资料和报纸,勉强写了个提纲交给指导员审查。他看完提纲对我说,你想怎么讲就什么讲,别他妈反动就行。讲演那天,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一通胡侃,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讲完以后指导员给了两个字评价--不错,以后接着讲。急的我背后咬牙切齿,你丫上瘾了!那时连队办夜校,指导员又逼着我讲了批孔讲座、批林讲座。从那以后晚上再看书旁边只放《二心集》、《彷徨》、《呐喊》等鲁迅的书,再也不敢拿马列的书装腔作势了。
     油灯的用处很多。有一年过年小勇探亲回来带回一个酱猪肘,冻得梆梆硬。我们四五个人躲在小仓库里,围着一个油灯,一瓶酒,把猪肘放在灯上烤,说是烤,其实就是化冻,烤化一点儿吃一口,传给下一个。酒喝完了肘子也没吃多少,个个满嘴冰碴子,越吃越冷。点惯了油灯蜡烛出门还闹过笑话。有一次我和老谢去驻磴口的13连玩儿,到那儿已是晚上,战友拿出香烟招待,我们俩叼着烟不约而同地挤到桌子前找灯,抬头,电灯在上面明晃晃地,凑过去就要点烟,大家一看笑翻了天。天津哥们儿讲话,介你吗俩坦儿哥。
     四十多年过去了,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无法忘怀。

2012年2月27日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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