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

铁青马

 

 

    没弄清是什么季节，反正不冷。

    我和老三骑着光背马沿着8连南边的灌渠往西走，应该是回连队，可是怎么走这条不是路的路？管他呢，大方向没错。

    低头看了看胯下的马，黄海骝？应该有，但没这么漂亮。管他呢……

    很快来到110国道旁，好像在修路，只好走辅路。其实不修路我也经常走辅路，主路都是搓板。

    到连队路口，不知怎么就听说一匹刚出生的马驹快不行了。赶紧催马向东，怎么是东？不是向西吗？好像我知道现在向东是对的，不久就看见乌梁素海边的马号了。

    “什么情况？”见到小老头我劈头就问。

    “竿狼生了，可是马驹太弱了，恐怕活不成了。”

    “兽医呢？

    “来过了，也没办法，就看运气了。”

    “这样，你在灶旁多铺些软草，找两个细心的女生好歹灌些温乎米汤进去，护住这口气。我出去找盒烟，去团部和兽医李大头聊聊。”

    “那厮不是也没辙吗？”

    “不好说，他可是神医。我去找他盘盘道，没准有不方便拿出来的旁门左道歪门邪道。我去找烟，你给我准备好马。”

    一会儿，我回来了，看见老头拿着马嚼子站在院子里发呆。

    “马呢？”我问。

    “没有。”

    “一匹也没有？”

    “没有。”

    “我刚骑回来的呢？”

    “没看见。”

    我这火呀，差点骂街，怎么手那么快！

    “马群呢？”

    “回来了，可是都是生疙蛋。”

    一伸手抓住一匹，拧着耳朵戴上嚼子。左手把缰绳和鬃毛抓住，提右膝撞向马肚，那马一惊似箭般窜了出去，两脚点地身子高高飘起稳落马背，瞬间人马远去。

    没多大功夫我就回来了。

    “老头！”我老远就喊“快去找羊蛋！”

    人马一阵风冲进院子。

    “小董，找羊蛋去！”老头吩咐着。

    “去哪儿找？”

    “当然去羊身上找，难道你身上有？”

    “别找老骚胡，要小山羊，一副就够！别落地，沾土就没用了。”我补充道。

    “这李大头，真不白给！很多年前结识了晋西北杀虎口那边一个明末的隐士。”

    “啥？那还不给400多岁？！”

    “谁知道，李大头说的。要不，是清末的？”

    “这还带商量的？”

    “管他呢，反正是一个老爷子给了他一个方子，据说能起死还阳。”

    “药材很难找吧？”

    “城里难，咱这圪旦容易！我刚才回连里找来三味：老姜一块、韭菜根一把、红糖二两，加上羊蛋三碗水煎成一碗，最后加上神秘的药引子，齐活！你赶快找个砂锅，铁锅不成。”

    砂锅在牛粪火上咕嘟着，老头又问：“就这几块料真能起死还阳？”

    小董接话：“早上三片姜，赛过喝参汤。生姜是小人参，对路。韭菜是还阳草，也对路。红糖大补，没错的。”

    “你瞧瞧，你瞧瞧人家小董69届的见识！你好意思说你是67届的？羊蛋还用说吗？要没那倆玩意坠着，小山羊早上树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说李大头怎么说的疗效。”

    “疗效嘛，你想啊，这么珍贵的方子他是不肯轻易示人的，要不是看在那盒墨菊的面子上，他也不肯给我。”

    “呵呵，真够金贵的！你再说说那神秘的药引子吧。”

    “就是童男子的血！老头，你就算了吧！就凭你的外号你也不行！”

    “你知道什么叫童男子嘛？！”

    “当然知道，就是像我这样的阳光少年！”

    “我呸！跑过马就不算童男子！”

    “呸呸！结了婚的才不算！”

    “那我也没结婚呀！”

    “你碰过女人吧？”

    ……

    “我这行吗？”小董从里屋转出来，端着一只碗。

    “这是什么？酱油吗？”老头问

    “我的血呀！”

    “我的亲娘！你快快自己喝了吧，别糟蹋了。”

    小董真听话，一仰脖喝了下去，嘴角挂着几滴液体，在昏暗的火光下有些瘆人。

    “还是我来吧，叫你们看看童男子的鲜血是红色的！”我说“不能用刀，不能沾铁器，要用牙咬。”

    我把左手举起来，左手害怕了，紧着往后躲。真丢人！

    右手立刻抓住左手往嘴里塞，左手拼了命挣吧。我急的呀，大伙都看着呢！

    终于，左手不敌被塞到嘴里，大哭了起来。 

    突然，头上被重击，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LED吊灯取代了马灯。

    只听老伴一声吼：“灰老汉！你做甚！”

    定睛一看，嘴里是大孙子的胖脚。

    原来白天逛了一下兵网老版，才有了一段荒唐兵团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