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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真的和你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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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

 

 

       爱妻走了--痛苦中带着微笑
        (寻找失去的记忆)
       三月初的北京依然沁着寒意,草地上渐渐吐出嫩绿,当清晨的曙光还未洒向大地,我已经来到安息堂,等着领取寄放爱人的灵位,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我只好在萧萧的清风中等待,今天正好是七七,我要让爱妻入土为安。
       无尽的思绪慢慢地涌了上来,那是在1977年返京后,由于出身不好,找来找去的只有一个街道工厂接纳了我,月薪31块钱,又过了一年,家人给我介绍对象。说来也是有缘,当时的小于是女方的介绍人,所介绍的女孩子是她舞蹈队的学生。这位介绍人盘着头发,窈窕挺拔的身材,优美多姿的线条,却带着几分稚嫩的微笑。事后我的介绍人问感觉如何,我说那位介绍人还可以,于是乎我们慢慢的开始了交往。前些天我整理遗物时发现,于老师当年在笔记本上的一段话:来人身穿一身很旧的黄色兵团服装,还斜挎着军包,真够土的,不过他高高的个子,英俊的形象感觉不错。说实话,我当时的条件的确不好,且不讲咱的出身和工作,那时候小于行政21级,且正有两个追求者,一个是部队的少校军官,另一个就是那天前来送葬的著名书法家,而我当时除了有很强烈的自信心,估计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了。
       等了很久,安息堂的工作人员终于上班了,我赶紧进去办理手续,当我慢慢的抱起爱妻的骨灰盒时,禁不住失声哭道:小于呀,今天我给你迁坟啦,可是你已经永远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爱你想你、患难与共的丈夫了。
       你还记得吗,咱们交朋友时你就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在公园里见面时,你往往煞有介事的夹着一本书,装模作样显得自己有文化。咱们熟悉后你就疯了,扯着跑调的嗓子高歌,还经常给我表演前后空翻、侧手翻、旋子和倒踢紫金冠,还时不时的跳几段舞蹈;我呢就介绍兵团的故事,要不就唱戏和唱歌;那时候我是邹本初的大弟子,向他学习美声,后来也是你让我放弃从事文艺的幻想。记得那时在外面聊天饿了,咱们俩就凑3-5快钱,狼吞虎咽的大吃一顿,想想真是开心。我记得那时你就非常好学上进,79年咱们国家第一次请欧美专家,来北京讲授国际标准舞,你就开始学习了,晚上在劳动人民文化宫上课,让我在外面等你下课,而且一下子就是好几个月。在你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获得骄人的成绩,数次国标舞大赛你屡屡获大奖,在北京国标舞界你与孙京辉、白昆瑞、赵明等并列为天王级人物,而只有你被圈内誉为拉丁舞后。
      汽车慢慢地驶入墓地,送别的亲友依次排好,鼓乐齐鸣队伍缓缓前行。
      在我们交往的四年里,你为了影响我,经常带我去看演出,出入剧场舞厅,教我学习交谊舞,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素质,见到邀请我跳舞的美女就紧张。1981年9月6日,是我们步入婚礼殿堂最美好的日子,从此,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本来是师范中专毕业的你,为了增强艺术修养,咱们结婚后你又考上了大学,师从于著名的舞蹈理论家吴晓邦,并学习了3年的民族民间舞,以及一系列国内外舞种。为了节省开支,你不住校还每天带饭,以至于患了肝炎病,那段时间是咱俩最艰苦的时光,同时也是咱们最快乐的时光。最终我们都完成了学业,并在各自的岗位上一展身手。
      都说人死入土为安,在哀乐声中开始下葬了,当你的陵寝放入墓穴之中时,我又没忍住,再一次痛哭起来。
      你一生好强,凡事不甘居于人后,事业上也获得巨大的成功。记得中国青年报和北京日报等多家报纸,都对你进行过大量的报道,北京卫视和央视也多次采访,在你从事群众文化的20年里,经你辅导的基层,就多达两万多人次,你所编辑导演的舞蹈,绝大多数获市、区、局的一等奖,尤其是你还荣获了文化部群星奖的金奖,这相当于影视的金鸡百花奖与专业舞蹈的荷花奖,当年这在北京市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两次国庆阅兵(35周年和50周年)的广场晚会,你因组织导演东区的演出,而两次获得国家级二等功。你曾参与中国民间舞蹈集成的撰写、编辑工作,这为日后你最终评定为研究员职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其实,在荣耀光环的背后,你也有脆弱的一面,我记得你有时候回家了,满脸的不高兴,向我诉说着工作的压力,还常常哭诉与他人的矛盾,领导给予的不公正待遇等,而我呢,就像哄小孩似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道理并哄你开心,最后总是请你在饭馆吃一顿,或答应给你买礼物,过后你一定会破涕为笑。
      将近二十年的群众文化工作,使你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人脉关系,后来的二十年你走上领导岗位,任三届文联秘书长和一届文联副主席,主管着14个协会及3000多名艺术家,我记得有的大学协商调你任舞蹈老师,军区舞蹈团请你做编导都被你否定,你的观点是,群众文化才是你生存的基础。
      被雾气笼罩着的天空,慢慢地透出一线阳光,现在你已经睡在墓穴里面了,众亲友三鞠躬向你告别,我点燃一炷香,默默地祈祷祝福,并替远在法国的儿子向你告别。
      在你的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你也有了更多的社会光环,加入民革,从普通党员做到主委(区委书记);三届政协委员、常委、副秘书长;共青团青年委员、妇女委员;中国舞蹈家协会会员;中国国标舞协会理事;文化部国标舞资格考核委员会副主任;国标舞WDC国际A级评审;北京市体育舞蹈协会常务副主席;北京市九州书画学会副会长,还有很多很多,你一生获得的奖章、奖杯、奖状、证书等,在家保存的就有一百多件,忽然想起一件有趣儿的事,国共合作咱俩是在家里完成的。
      我知道你十分热爱这些社会工作,每天回家都会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地向我诉说发生的趣事,而我也很欣赏的慢慢地倾听着,因为我明白,不说痛快了你不踏实。你还经常组织或出席大型文化活动,想想很有趣儿,这时候化妆穿戴就成了你的头等大事,翻箱倒柜不停的试衣服,还总是问我这件怎么样,这样搭配好看吗,不折腾我两个小时不算完。
      时光流逝,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想起我们俩风风雨雨点点滴滴的旅程,往事历历在目,久久不能忘怀,但今天又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结婚三十余年,我们相爱过,我们争吵过,我们关心过,我们依恋过。现在,我多么希望听到你喋喋不休的唠叨声呀,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哪怕是久久的卧床不起,好让我再伺候你三十年该多好啊。
                   小于老师你休息吧,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因为我还要努力的生活,只为我们的儿子,他还在上学,他还要结婚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儿子在法国的大学里面,考试得了第一名,校方希望他攻读博士学位,你应该高兴了吧,然而我却有些犹豫。小于老师, 虽说你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我会经常来看你,最终我也会来陪伴你!你好好地睡吧!

      哎,天不佑我,让你这么早就离开了我,我心不甘呀。

       爱妻永香,忙碌生平,

       奉献无私,事业成功,

       坦荡待人,魅力随性,

       热爱生活,事事由衷;

       尊敬公婆,贤良不争,

       相敬如宾,夫妻恩情,

       倾心儿女,操心劳命,

       繁忙家务,妻少心动;

       身强体健,百岁莫名,

       忽患重病,挽留无径,

       未嘱一语,魂魄西行,

       生死诀别,已达幻境;

       阴阳两隔,万唤无影,

       孤独凄切,泪沾衣襟,

       我愿爱妻,舞动天庭,

       册封仙子,瑶台永生。

      2014年1月17日,是爱妻于永香去世一周年的纪念日,上面的文字,是我在2013年3月6日之后写的,那一天是她去世的第四十九天,我让她入土为安。

      后来,我多次去墓地看望她,诉说我的思念。4月中旬,我开始住院检查,5月15日,我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现在,正慢慢的恢复。

      今年,是我六十周岁,而我在这一年却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一个甲子的本命年,就这样度过了。

      提前两天发帖是因为我要准备祭祀物品,愿小于老师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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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于2013年12月31日晚   王键

2013年12月31日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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